疫情還沒結束，派樂騰（Peloton）卻跌完了，Netflix、Zoom 也難逃腰斬；美股血流成河，派樂騰僅剩 15%，Netflix、Zoom 路在何方？
2022年美國科技股開年並不順利， 跌幅最慘的當屬一度拚命暴漲的疫情股。上週Netflix發表財報，股價當日暴跌21%，嚇壞不少股民，之後一路下探，去年11月底股價最高點計算，約跌落48%，幾乎腰斬。
無獨有偶，另一家疫情期間因在家上班股價暴漲的公司Zoom，相較過去幾年最高點近560美元跌了75%。類似疫情股還有很多，如Roblox開年至今跌了35%，Docusign半年內下跌62%。
人們觀察到，跌幅最狠的公司股票也是疫情期間受鼓吹看好，一路瘋漲的疫情股。跌幅最嚴重的都曾是當紅炸子雞，曾一機難求的派樂騰現在產能過剩宣布停產，股價連翻五倍到現在狂跌85%，甚至2022年開年僅22天就下跌近30%，可說度過極具戲劇性的兩年，且不得不宣布凍結擴編，甚至還有流言開始裁員。
疫情步入第三年，派樂騰成長路線和跌宕起伏和其他疫情股Netflix、Zoom甚至Roblox有異曲同工之處，失敗也有不少共通點。
說起派樂騰股價暴跌，很難跨過影集造成的傷害，且一來還來兩部。萬眾期待的《慾望城市》最新一季去年底終於開播，出乎意料的是，第一集還沒結束，男主角Mr. Big就因心臟病發突然去世，且病發前正在使用派樂騰的健身器材，鏡頭甚至給了特寫。
派樂騰導致心臟病發馬上成了社群媒體熱門話題。播出24小時內，派樂騰股價大跌11%，如坐針氈的公關團隊迅速反應，立即邀請Mr. Big演員Chris Noth拍廣告，表示使用派樂騰器材對身體有益。本可是力挽狂瀾的一招，但天不時、地不利，人也不和，Chris剛拍完廣告就被指控性侵，形象崩塌。倒楣的派樂騰不得不迅速撤下廣告。
這還沒結束。
一個月過去，近日《金融戰爭》（Billions）第六季開播，再次派出派樂騰，男主角卻再次差點因騎派樂騰心臟病發，身體恢復後表示他可不是Mr. Big。這次派樂騰不再沉默，表示抗議。但股價仍受影響，再次單日下跌超過10%。兩部影集，讓這家公司股價一共跌了20%。
不過說影集就是讓派樂騰「失敗」的理由還是太過，真正股價大跌85%的可能還是更深層問題。最近的內部會議可能有答案，因派樂騰宣布停產、停止招聘等一系列讓員工人心惶惶的決策。
股價跌破IPO價，面臨停產
美國多家媒體爆料，派樂騰考慮停產主要幾款健身器材，原因是供過於求，用戶需求大大低於製造供應速度。同時公司財務吃緊，需要停產迅速降低成本。CNBC獲得的祕密文件顯示，派樂騰將在2~3月暫停生產最經典的自行車健身器材。去年12月就停產價格更貴的高階系列Bike+，Bike+停產將持續到今年6月。派樂騰2月開始也將停產跑步機產品，時間約一個半月。而去年因安全問題，這款產品已停產過一次。
CEO John Foley表示，派樂騰面臨使用者減少，對價格更敏感，以及外部競爭增加等巨大挑戰。最主要原因，CEO歸結為疫情造成大成功。
為什麼大成功最終導致失敗？
讓人起飛的疫情也使其摔下
疫情爆發北美「封城」初期，健身房強制關閉，很多有健身習慣的美國中產家庭都急著買一台並不便宜的健身器。派樂騰「事後諸葛亮」反思時，這些消費者可能是超前消費，即使用者本身有慾望購買產品，但因疫情提前購買。實際上派樂騰需求和潛在用戶數量並沒有上漲。
但超前集體消費行為在當時高層看來，誤以為需求突然擴大，這種銷售額飆升會持久。於是投入巨資打造新生產線，盲目擴產及大肆擴編，疫情期間擴張成擁有近9千名員工的大企業，且過去18個月製造產能翻了10倍。
同時廣告行銷也花費巨額，哪怕已買了派樂騰產品、短期不可能再買的使用者，仍能收到自行車等硬體產品廣告。可惜疫情成為常態，人們恐慌減弱，健身房重新開門營業，增長就開始放緩。
到了2022年，好消息是派樂騰供應問題完全解決，使用者不需等待數月就能一鍵下單收到產品，壞消息是需求消失，一下子供不應求變成供過於求，擴產產品不得不在倉庫或海運貨櫃閒置。
派樂騰疫情期間大跨步投資幾乎拖垮公司，為了解決急迫問題，只好宣布暫停生產。值得注意的是，高層的樂觀不只表現在擴產，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檔案，股價受創前高層和很多內部人士2021年就拋售約5億美元股票。
大躍進式盲目增長讓派樂騰過去一年市值跌到谷底。
John Foley也同樣解釋，決策失誤正因疫情巨大紅利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希望重新回到「基本面」，凍結擴編同時削減成本維持公司，直到找到新出路。內部會議結束後，員工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整個團隊都被挫敗感籠罩。股價使員工薪水受影響，John Foley也不再是億萬富翁。
「我們擔心股價反映現實，讓我們看到公司真正價值」，BMO資本分析師Simeon Siegel警告。過去幾年一直不看好派樂騰因疫情增長，認為水分過多，將派樂騰股票評等從Market Perform下調至表現不佳。在他看來，如果沒有疫情，派樂騰表現可能比現在更好，沒那麼多噱頭，只有穩健增長和穩定現金流。
這警告讓不少其他疫情股持股人感到恐慌。
突如其來的X
會議時John Foley把疫情稱為不確定的X，是決策中最不可控的X，華爾街不喜歡X。派樂騰和很多因疫情一飛沖天的公司一樣，一度過於樂觀，認為疫情增長可持續，但都被現實打臉。
「預測一家公司的未來，說到底還是看供需關係，而不是一時增長，更不是講故事的能力。」Simeon表示，派樂騰的確擁有強大的行銷部門，故事也一度吸引人們視線。可說疫情期間，不少企業都面臨供需變化的不確定性，企業難以預測未來需求，不確定是否應該增產，擴編的公司冷靜後都面臨進退兩難。
「商業預測第一條規則就是預測總是錯的」，波士頓大學助理教授Arzum Akkas評論派樂騰等疫情股時表示。「疫情引入X因子，決策層預測未來時應考慮到更高風險和預先計畫退場」。
顯然這波瘋狂疫情股增長讓企業、投資人甚至股民都瞎了眼。
高估疫情股故一蹶不振
派樂騰股價目前仍不被看好，財務顧問公司Farr Milller告訴華盛頓郵報，2022年股價仍是下跌趨勢。這種不樂觀估計甚至蔓延到其他疫情股公司。「Netflix和派樂騰都是在家上班後股價暴漲的代表。越來越多人半正常生活，我們看到明顯的增長放緩。」Wedbush Securities股票研究總經理Dan Ives表示，「這些公司成為成功的犧牲品」。
除了大躍進，很多投資人看來，賽道競爭加劇也是股價崩盤的原因。由於疫情這些公司表現極其亮眼，不少大公司跨界加入競爭外，不少新創公司也看到「風口」，蜂擁而至，導致市占率縮減不說，還不得不分一杯羹給新對手。
New Constructs CEO David Trainer表示，目前派樂騰競爭對手越來越多，Nautilus、Lululelon甚至蘋果，都有類似的產品和業務。再深挖一層，很多疫情期間爆發的企業如Zoom，都有更重要的問題，也就是核心產品不夠獨特、護城河也不夠穩固，光有好故事卻缺乏無法複製的技術，很容易被競爭對手盯上甚至超越。
Netflix也面臨和派樂騰類似的境地，甚至成了讓美股動盪下調的開端。CNBC報導，Netflix財報預測2022年第一季全球凈增使用者為250萬人，去年同期增長為400萬。「競爭加劇可能影響邊際增長」，財報後股東信坦言，和Netflix同賽道的Disney+迅猛擴張，擠占市占率。
投資分析師Neil Begley表示，由於科技發展，串流媒體從某平台切換到另一平台越來越容易，且過去兩年疫情跌宕造成市場變化，很多行業競爭格局也越來越激烈。
最後，雖然這些公司面臨前所未有的生死局，但根本仍值得肯定。派樂騰有極強使用者黏著度，純數位訂閱使用者（只加入線上會員，沒有買硬體設備）超過620萬人；截至去年底，有250萬買硬體產品並同時買付費課程的使用者。更重要的是使用者黏著度極強，流失率低於1%，簡單說一旦使用派樂騰就不會離開。
Netflix仍是串流媒體賽道最受期待的選手，除了擁有強大使用者群，自製劇常一炮而紅。雖然如此，這波疫情的傷害也許還沒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