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本想透過一帶一路加速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然而，目前眾多一帶一路的呆帳工程，是否會拖累人民幣國際化的動能？數位人民幣會是其最後的法寶嗎？
人民幣國際化是中國大國夢不可或缺的一塊拼圖。中央黨校報告指出，人民幣國際化對中國全球戰略布局意義重大，對中國經濟社會發展、金融體制改革，乃至世界經濟格局與國際貨幣體系，都會有深遠影響。在此大原則下，近幾年，中國用盡一切手段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如藉龐大外貿購買力，盡可能爭取以人民幣定價及清算。再如透過一帶一路人民幣資本輸出，希望帶動沿線國家以人民幣為跨境支付貨幣。但努力成效如何？據中國銀行「離岸人民幣指數」（ORI），2014年美元、歐元、英鎊、日圓與人民幣等5種貨幣的離岸指數分別是48.8%、25.9%、5.8%、5.6%與1.2%。截至2021年底，人民幣離岸指數只小幅成長至1.9%。
中國人民銀行《人民幣國際化報告》指出，近年人民幣跨境收付金額快速成長，2020年達28.39兆人民幣。但若細看交易對象可發現，高達46%交易是中國內地與香港交易。第二到五名交易對象是新加坡、英國、澳門與台灣。值得注意的是，這個排序與中國對外貿易夥伴的排序有重大落差。據統計，中國最大貿易夥伴為美國、日本、南韓、越南與德國。這應是中國特別運用措施，衝高人民幣跨境收付金額量造成的奇異現象。當然把香港貿易也納入計算，將使得整個統計數據墊高不少。
《人民幣國際化報告》指出，跨境人民幣結算業務幫助企業規避匯率風險、減少匯兌成本方面發揮作用。近年大宗商品、跨境電商等領域成為貨物貿易跨境人民幣結算新的增長點。目前使用人民幣結算的行業集，以批發業與電腦、通訊和其他電子設備製造業最多。大宗商品貿易領域人民幣跨境收付增長快速，2020年全年原油、鐵礦石、銅、大豆等大宗商品貿易跨境人民幣收付金額為2,525.66億人民幣，同期相比增長16.4%。
一帶一路工程進入尾聲，當地國陸續傳財政危機
2020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人民幣跨境收付金額超過4.53兆人民幣，同期相比增長66%，占同期人民幣跨境收付總額的16%。貨物貿易收付金額8,701億人民幣，同期相比增長18.8%；直接投資收付金額4,341億人民幣，同期相比增長72%，可說是成長最為迅速的地方。截至2020年底，中國與22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簽署雙邊本幣互換協議，在8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建立人民幣清算機制排。
根據美國威廉與瑪麗學院全球研究所（Aid Data）報告指出，過去8年，中國在一帶一路國家發起的工程經費高達8,430億美元。毫無疑問，這些工程項目將衍生無數與中國之間以人民幣計價的貨物與勞務支付，也成為成長速度最快的地區。然而，隨著工程進入尾聲，也傳來一連串當地國出現財政危機，將發生債務違約的情形，也出現許多指責中國的一帶一路計畫，使沿路國家陷入中國債務陷阱。為了平息風波，8月18日中國外交部長王毅宣布，免除對非洲17個國家23筆貸款。未來中國還有能力用砸錢為人民幣國際化製造業績嗎？
俄遭美、歐盟踢出SWIFT，強化中國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決心
今年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為了制裁俄羅斯，美國與歐盟聯手將7家俄羅斯銀行與3家白俄羅斯銀行踢出SWIFT，使10家銀行無法跨國轉帳，影響貿易進行。這原本和人民幣國際化沒有必然關係，卻更強化中國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決心。認為惟有人民幣國際化，才能避免被國際金融封鎖。
2008年起，美國以核武擴散等理由，切斷伊朗與國際交易的清算網絡。美國首先將伊朗逐出可控制的CHIPS系統（美元支付系統），接著將4家伊朗主要銀行踢出SWIFT系統。這對伊朗經濟金融衝擊甚大，也升高中國危機感。中國開始仿照美國CHIPS，規劃中國版CIPS（跨境銀行間支付清算系統），並從2015年開始運作。截至2022年6月，全球共有76家金融機構直接參與CIPS，但有21家是中國銀行，35家是中國銀行境外分支機構。也就是說，主要還是靠中國自己海內外銀行捧場。
中國對數位人民幣寄予厚望，是否為國際化新動能還須觀察
不管是推動人民幣國際化，或為中國被國際金融封鎖預做準備，許多人都對數位人民幣寄予厚望。今年初北京冬奧，中國對這場數位人民幣的試驗場景寄予厚望，也希望藉各國代表隊與觀光客使用數位人民幣，為跨境支付熱身。因此數位人民幣App首次全世界都可下載，還有英文版與繁體中文版。整個冬奧場館與周邊旅宿、交通、餐飲、百貨等有消費的場址，不得使用現金，統統要使用數位人民幣。後來因VISA巨額贊助，才開放使用VISA。中國戰略意圖就是讓人民幣走出去，為人民幣國際化增加動力。惟成效有待觀察，畢竟跨境支付還是需要雙方合意解決一系列問題。
（作者：陳鴻達，台灣金融研訓院資深研究員；本文由 台灣銀行家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shutterstoc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