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強權上週末決定對俄羅斯啟用制裁大砲，把俄國數家重要銀行逐出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將之有效排除於西方金融系統之外，俄羅斯央行共 6,300 億美元的外匯存底有一半因而遭癱瘓，這傷害了莫斯科當局捍衛盧布的能力，也在當地引爆擠兌潮。這是西方首度以全球儲備貨幣作為武器，打擊二十大工業國（G20）當中的經濟體。部分經濟學家認為，這恐威脅美元在世界各國作為儲備貨幣的地位，其他人則相信美元地位不會受動搖。
Zero Hedge 2日報導，2021年底全球央行的外匯存底總計來到歷史最高峰12.83兆美元，過去20年膨脹了11兆美元。這些外匯存底大多是以美國及歐洲國庫券和公債的形式持有，美元佔比接近60%、歐元約佔20%，而人民幣的佔比僅有2.7%。
雖然俄羅斯已意識到持有美元外匯存底的風險，自2014年併吞克里米亞半島後，俄央便陸續將外匯存底從美元資產分散出來，然而美元、歐元、英鎊依舊佔其50%的外匯存底，分別存放在法國、德國、日本、英國、美國、加拿大及澳洲。人民幣也許是窘迫的莫斯科當局另一個選擇。
柏克萊大學教授、全球外匯存底管理專家Barry Eichengreen指出，累積外匯存底有兩大目的，一是干預或穩定國內外匯市場，二是作為對抗經濟衝擊、災難、國際收支危機的武器。
前紐約聯邦儲備銀行官員、現為瑞士信貸貨幣市場專家Zoltan Pozsar上週末接受外媒專訪時警告，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最終可能導致美元喪失儲備貨幣地位。他說，俄羅斯無法存取外匯存底，等於對所有國家傳達一個訊息，那就是當衝突爆發時，外匯存底恐怕並不牢靠。
Pozsar認為，對全球外匯存底管理者而言，持有美元恐怕不再那麼安全，因為美元可能在他們最需要時被奪走，這會促使各國央行把外匯存底從美元分散出來，或試著將貨幣重新跟其他較不受歐美政權影響的資產掛勾，例如黃金。他說，若情勢惡化，俄羅斯恐怕得將盧布重新跟黃金掛勾。
不過，有「金磚之父」之稱、前高盛資產管理主席與英國前財政部商務大臣，現為泛歐健康及永續發展委員會成員的歐尼爾（Jim O’Neill）認為，美元地位不至於受動搖。
歐尼爾2日在Project Syndicate撰文表示，美國及盟友決定將俄央拒於國際金融市場門外，可謂神來之筆。確實，俄羅斯近年已設法將外匯存底從美元分散出來，但從國際反擊的規模以及對俄羅斯經濟造成的立即衝擊來看，這個策略似乎不足以資助所需。甚至連瑞士都宣布參與制裁，凍結俄羅斯存於該國的資產。
歐尼爾說，中國肯定會對此感到擔憂，並對俄羅斯魯莽開戰和西方國家的反應感到不悅。中國若對台灣採取軍事行動，則跟全球金融系統的交易管道也肯定會被切斷。
問題在於，西方對俄制裁對未來的國際貨幣系統究竟有何影響？歐尼爾指出，俄羅斯制裁的立即效應，就是凸顯美國持續制霸的地位。但這也許會迫使許多新興國家重新思考建立外匯存底來對抗經濟危機的合理性，跟西方民主立場相左的國家更是如此。
若人民幣、盧布、印度盧比等貨幣在其他國家的流動性能增加，則可能興起一個截然不同的國際貨幣系統，目前西方對俄羅斯的制裁將難以奏效。然而，歐尼爾說，這個情境不太可能發生。
歐尼爾提到的理由有兩點：一、中國並未繼續推動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他們傾向推廣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特別提款權（Special Drawing Rights，簡稱SDR）。這很合理，為了讓人民幣國際化，中國勢必要給離岸人民幣更多自由、放棄資本管制的能力，目前這非當局所願。然而，資本帳沒了自由，其他國家勢必不肯將人民幣當成儲備貨幣。
二、即便中國等強權願意進行重大金融改革，還是得對存放在西方貨幣之外的外匯存底提供安全及流動性保證，否則有誰願意冒險？中國似乎不可能追求任何必須從根本改變經濟及監管模型的改革。
（本文由 MoneyDJ新聞 授權轉載；首圖來源：Flickr/Ervins Strauhmanis CC BY 2.0）
